2020年9月17日 星期四

(曾經的) 英語恐懼症

Atonement 出版的時候我還在唸書,這本小說當年剛出版沒多久就已經很紅,我的老師很喜歡,上課提過幾次,後來小說還拍成了電影。年輕的時候買書都是不理性消費,我連簡介都沒有看就買了書,可是讀起來覺得那些英文好文縐縐讀不下去,就又買了電影光碟,心想偷懶看戲就好。看了十五分鐘覺得好悶,於是放棄了。

 直到現在要搬家,文物才出土,終於看完了電影。它一開始節奏比較慢,發生「事故」之後劇情就越來越緊湊,總括而言其實挺好看。至於那個精髓所在的結局,因為這本書剛出來的時候太多人討論,我早已不小心知道了個梗概,就沒有什麼震撼的感覺。只能說,「用小說贖罪」這樣的橋段是作家獨有的狂妄。

 因為記得當年覺得這本書的英文有點難讀,看完電影又翻了翻小說——呃,其實書的英文也沒有很艱澀,可見當年我的英文太不濟。

 我因為從小到大英文都不很好,對英文一直有點抗拒,後來讀大學的時候雖然對西方文學很感興趣,最後還是沒有選修任何英美文學的課,甚至連旁聽也沒有。當時覺得那一大疊英文閱讀素材非常令人頭皮發麻,其他同學的英文又好到令人不安的程度 (沒錯那個「人」就是我),便不敢讀。現在回想起來實在有點浪費,也間接導致了今時今日沒什麼學校可以報讀的困境……(攤手)

 當然,因為大學裡面絕大部分的課都是英語教學,所以逼於無奈我還是讀寫了不少英文。在修西方藝術史的時候我認識了一個英文系的同學,很快就發現這個表現謙遜的傢伙是個變態——英文系的教授出名嚴苛,某教授還因為批改功課永遠都只給學生 C 而獲得了「C母」的尊稱——這個同學的 GPA 竟然是滿分的4.0,於是也令我更加下定決心要對英文系這「可怖的鱷魚潭」避之則吉。這個同學畢業後考到全額獎學金去了牛津大學進修,非常變態地繼續名列前茅。我還是那時才意識到,原來香港讀書好的那批學生是真的很會唸書,即使是去到全球最頂尖的學府還是不輸別人。他就是《逐夢者》裡「陳皮」的角色原型,只是現實中的「陳皮」去了牛津之後就沒有再回來;他覺得這個城市前景黯淡。

 從小到大我身邊都環繞著很多讀書成績很好的人,會考狀元我認識很多個,都是同學。簡單來說你只要進那種排名不錯的學校同學就很大機會是狀元。你可以想像我父母對我的期望很大,而我的讀書成績就只是堪稱還好,中學時代一度十分痛苦,不明白為什麼我要花那麼多精力夙夜匪懈。什麼時候你知道自己不是考試的料?就是你出盡九牛二虎之力,結果仍僅是不過不失。

 處身於精英之中,自卑嗎?還真是沒有。當時一心一意想成為作家的我只是滿腦子想著要寫小說,對於要花那麼多時間讀書感到非常不耐。年少時候臉皮厚,不知道哪來的自信,覺得「英雄見慣亦尋常」,會讀書的人都一樣,沒什麼特別。這種灑脫回想起來可能只是一種心理防衛機制,畢竟作為一個讀書不怎麼樣的「麻瓜」,不小心落在一堆天生會魔法的變態之中,總得想個辦法生存下去。然而長大後我越來越看得清楚明白——會考狀元並不見得就是「真正的優秀」。讀書好的人,終其一生最大的成就,有時就真的只是公開試的那幾個A。當然,這並不是說不會讀書的就一定是奇才,我只是發現讀書跟考試成績以外的東西,不怎麼掛勾。

 扯到好遠。挖出這本書,我就想起曾經很害怕英文的自己。如果十年前跟我說我有天會去英國讀西方文學,我大概不會相信;我頂多想過去外國讀漢學或者東方研究。

 果然是 Never say never。嗯……或者這可能也可以算是一個勵志的故事?

 

Anything worth doing is going to be difficult

很喜歡這幾句話,所以直接從文章截了圖。 講得真是太好 —— 但凡是值得做的事,當然不會是容易的;而無論你認為自己是不是能夠做得成一件事,這種想法都會是對的。那就是 self-fulfilling prophecy ,自證預言的威力...